【杰埼】Last of us 4
G半跪在岸边，埼玉卷起裤脚听他的指挥抓鱼。
“左上！”他眼中尽是波光，专注地捕捉鱼类留下的动态痕迹，“右下！”
以前他会报纯数字的方位坐标，介于老师抗议，他只能喊出不够准确的数据，以对方的运动神经也只需一个提醒。
“大丰收！”埼玉用前襟兜着活蹦乱跳的鱼，一股脑抛上岸，“多亏G在。”
之后他就可惜起吃不完的鱼，挑出小个头的鱼放生，抱怨：“要是你也能帮我分担就好了。”
“我是机器不用进食，您捕获的猎物超出了您的食量，本身就是不合理的。”
“有盐的话，剩下的鱼腌好还能留着下次吃。原来超市里调味料和食物轻松买到，现在想吃什么自己找，免费也很麻烦。”他俯视手心里惊慌游走的小鱼，怀念着过去的生活。
“反抗军基地有售卖商品的人。”G指尖凝聚着一点，投入篝火，火势剧增。
“他们卖的全是零件，又不能吃。”一提到这点，他又耿耿于怀了。
埼玉拧干衣服，展开布面全是星星点点的破洞。每次他下水，洗衣服和洗澡干脆凑在一起了。G从高处俯视，水珠沿着脊背滑落到尾椎的全过程，落在金色的眼中。
“明天会下雨，你没问题吗？”他套上半干的衣服，转身正好看见G小腿上黑色的裂痕，“果然还是去修一下吧？”
“只要不长时间浸泡在水里，并无大碍。况且，我要是与‘我’……15G相遇，后果不堪设想。”说到“我”这个词，他顿了顿。逃离“G型15号”的身份那天起，自身定位也模糊起来——现在，他仅仅是老师口中的G。
男人爬上岸，行走的路线留下一滩湿痕，阳光折射出肌肤的光泽，随着他的动作不断变换。G无法理解纯粹肉体为何能蕴含如此惊人的力量，每个机器人自制造出就基本定型了，经验的积累对战斗力的提升终究是有限的。
具有可塑性的人类既然能达到此等地步，为什么还要制造他们呢？他向老师询问。
“因为人怕死啊。”老师回答他。
机器人有数据备份便不会死亡、不会恐惧，他们代替人类战斗，他们是……人类制造出的兵器。
机器也会故障，一旦他开始恐惧，就如同受潮的枪炮，失去了兵器的价值。G清楚自己为何会恐惧另一个15G的出现，不只是身体销毁，他本身的存在也会被抹杀。他与老师的相遇是唯一的转折点，至此，他重新找回了自己的价值。
“我不畏惧死亡。”G如此说道。假如有存在威胁到老师，他会毫不犹豫地牺牲自己，有价值的死亡是他所能得到的最好结局。
“……这就是我为什么讨厌他们。”埼玉仰视天空，除了一缕青烟别无他物，正午时分，月亮隐蔽在日光中，月面之上的人也藏在其中。忽而，他平视被那些人制造出的G。
“G有想过不需要你去战斗的话，你还会做些什么？”
“您是指转变成后勤型？”G唯一联想到的只有这个。
“不对，你再想想。”
“……我，不清楚。”又是模糊不清的答案，他的程序错误超出了警戒线，有必要进行自检了。
“战争结束了你不高兴吗？”G困惑的表现愈发明显，以“是”与“否”、“0”与“1”无法解答这个问题，“想象一下，你和同伴可以一直平静地生活下去，不用损毁、修复，月亮上的人也会回到地球。”
“战争目前没有结束的迹象，您的判断有误。”
“只是设想啦设想，你们又不需要吃机械生命体，我猎杀动物是生存所需，你们和机械生命体没有这么大的矛盾。宇宙人死光就没事了，你们也不需要战斗了。”埼玉突发奇想。
机器人为人类的荣光而战，没有“而战”的前提，G的思考就无法继续下去，但他面前就有个现成的需要“荣光”的人类。
“您会高兴吗？”
“当然了，超市会重新开张，我也不用吃不加盐的鱼了。”
“您也会回到同伴当中吗？”
“我习惯独来独往了，有人需要我帮忙我当然会去，长期打交道就免了。”埼玉忽然一笑，“你们机器人不需要读空气吧？你和他们相处肯定比人轻松多了”
“G型是用于机密作战计划的单兵，没有与同伴交流的必要。”G果断否决了。
“你这么可靠，一定会有同伴的。”
“不……我一直是……一个人。”G眼中一片空蒙，闪过几个红绿色块。
他扶着额头，被这个死脑筋的孩子弄得焦头烂额，G不会轻易改变做出的决定，不然他也不会被他缠上。明白无法说服他，他含糊地说：“别怎么绝对嘛……糟糕，一直在和你说话，鱼焦了！”
“给，老师。”G没有不能分心的困扰，递过特地晾到不烫的烤鱼。
“火候把握得越来越不错了。”埼玉一口一口啃着焦香的烤鱼，赞不绝口。
“G型以炮火攻击为主，对温度变化敏锐，如果加上战术目镜的热感显示会更……”
“吃东西别管这么多！”
G漆黑的战斗服色泽渐渐发灰，埼玉给他找了替换的衣服，是从体型相当的机器人身上剥下来的，对他说是买来的，G一眼就识别出前任主人的机型，认真地告诉老师“S型、N型、V型的大都可以使用”。
“你们动不动就自爆，找件完整的衣服我容易吗？”埼玉严重怀疑对方有前科。
“您的衣物也需要补充了。”
“不用，基地里买其他衣服容易得很，就尤尔什么的找不到。”
“尤尔哈部队没有长期驻地的机体，除了……”他迅速掩饰，“没什么。”
“哦，我会留意和你类似的机体。”G头一次生硬地转移话题，埼玉也不追问。
他此后出门常常低头寻觅人形物体，有散落的零件也会捡回来。某天G说察觉到巨大机械生命体反应，先他一步出门，确定它行进的路线是否朝向他们的住处，G焊接了房屋的框架，比他之前找的地方要坚固多了，却仍抵不住庞然大物的一击。
埼玉放心不下，出去找G。看见高出大半截身体的巨型机械，他步伐加快，瞥见一颗巨木上隐隐露出的金发，他心脏猛地一跳。
“G！”看见倒挂在枝桠上仅剩一只仿生眼的少年，他屏息细看，发觉对方的衣物虽破损，布料却是新的，关节处并无长期的磨损，皮肤的裂痕都很新，另一根枝桠上挂着半截蒙眼布，树冠顶端是一架飞行器。
——大概是15G了。
埼玉小心取下他放平，手抚上他的眼睑，另一只不仅眼珠、眼睑也毁掉了。他的死因大概是一颗子弹正中左眼，破坏了他的视觉系统，坠机而亡，假如数据库有死亡过程的备份，他下次会小心点吧？
残破的蒙眼布盖上左眼，埼玉轻声说“我得去找G了”头也不回地离开。
围着巨大兵器转了一整圈，还被一个机器人误以为是逃兵臭骂了一顿，埼玉心想：“没有找到也不是坏结果，兴许G早回去了，等着我呢。”
他不知出于什么心情，经过15G战亡的地方，发觉机体比之前残缺得更厉害，走过去查看，其中高温切割的痕迹分外明显。
是那些圆脑袋的家伙干的吗？它们还懂这种加工技术？
埼玉隐隐有种预感，他回到家，G放下猎物，走过来迎接他。
“欢迎回来，老师。”
完好的腿部犹如刚刚修复完毕般。
TBC
【第四章 生存】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