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fgo】两人的神隐 下
“你是妖怪吗？”
迷路的蓝发孩子坐在神社的台阶上，询问眼前的白衣少年，对方为他清洗膝盖的擦伤，听到天真的童音，对方安抚道：“邪物进不来神明的国度，你大可以放心我不是妖物。日出以后诅咒消散，我会带你出去，但之后的路需要你自己走。”
“archer不能和我一起走吗？”
“我没办法离开这里。”他缓缓摇头。
“真可惜，今天的庙会这么热闹，你没能去看。”
男孩仅仅把少年的回答，当成困在家门不能出去玩的情况，不理解话语中如何沉重的含义。少年感觉头顶上多了一丝重量，抬起脸，皙白的小手把一张庙会上买的面具盖在他 脸上。
“这个送你。”男孩见对方久久没有回话，歪了歪头，“不喜欢吗？”
“这是第一次收到的礼物，我会好好保存的。”对方将面具小心收进怀里，
“archer就没有能参加生日聚会的朋友吗？”男孩心想村里的孩子未免也太小气了。
“我没有能告知我哪天出生的父母双亲。”少年淡淡道，“何况以前和现在，都没有人接近我这种天生异象之人。”
“总觉得……这样好寂寞。”男孩小声喃喃，对方揉了揉他的小脑袋，宽大的衣袖罩住了小小的孩子。
男孩离开神明的国度，过桥时，他知道这个距离看不见神社了，仍旧情不自禁地回过头。
戴着面具的少年在鸟居顶端，立于树冠与林木之上，晨光为雪白的发丝镀上一丝金红，对方一只手摘下面具，虽然相距甚远，他仍旧能认出那是一个笑。
“我还会再来看你的！”
男孩使劲踮高了脚，一边挥手一边向着桥的另一端后退，鞋跟碰到了青草与泥土的刹那，男孩如梦初醒般身体一震，迷茫地放下手，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。
他回到落脚的民舍，找他找疯了的监护人教训完他以后，问他昨晚去哪儿了，可lancer无论如何也想不起自己失踪的那晚发生了什么，宛如一个迷蒙的浅梦，梦醒时分一切便会终结。
“日出以后诅咒消散，我会带你出去，这次你就别再莫名其妙回来给我添乱了。”少年的双手拢在袖口，态度宛如成人对着令人头痛的顽童一般。
“你不和我一起走吗？既然这是这么危险的地方。”
“我不是此世之人，离开不了这里。”
“感觉……以前好像说过类似的话。”lancer挠了挠头。
archer嘴张了张，又紧紧闭上，像是欲言又止，lancer忽然盯着他意有所指道：“不过没人能十年完全不变样吧，但今晚发生的一切够离奇了，再离奇一点我也不会奇怪。”
“你是这座神社的主人（神明）吗？”
“不，是生贽，也可以说是这块土地的人柱。”少年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，此刻他早熟的举止都有了解释，“你听说过水鬼的故事吗？只有找到替身才能得到解脱的地缚灵。”
藏神村在很早以前，就有生贽的习俗。一开始，他们将无力抚育的婴童放入河中，顺河而下献给神明，死去孩子的怨怼孕育出了诅咒。村民搭建神社用于镇压诅咒，每隔十几年，都会有孩子在神社附近失踪。他们有意挑选出生贽，来保证其余孩子能健康成长。
直到某一年，献上了天生白发的不祥忌子，孩童走失的神隐事件不再发生，藏神村的传统成了传说。而镇压诅咒的神社，也变为举办庙会的地点，直到村人接连离开故土，移居到五光十色的繁华大都市，村庄渐渐荒废。
安宁寂寥的山村中，仅剩下既是祭品又是神明的人柱，独自守望着夜晚永不停歇的诅咒之河。
“事情的由来就是这样，所以你还是尽早离开这里，不要再回来了。”
蓝发青年打量对方许久，突然说出一句：“你这不是傻得无可救药的大好人吗？”
“你有认真听别人说话吗？”少年额头上冒出青筋，“知晓我是怎样的存在，该听懂‘此地不宜久留’的含义了吧。”
“如果你真的想拉别人来做人柱，我小时候迷路的时候，不早该拉我做替身了吗？”男人带歪着头带着一股天真气地反问。
“万一过了十年，我改主意了呢。毕竟荒废的村落除了你这样的傻瓜，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光顾。”少年没好气地说。
对方没有过多描述自己的过去，但他仍旧从中能窥见某个生前死后都孤身一人的寂寥身影。无人能与之交谈、无人理解，永无止境地等候怨恨的潮水退潮。
“你啊……就没有一次想要离开这里吗？现代也没有歧视你这种孩子的习俗了。”
对方仰头看了一眼黯淡的天空说道：“在我神隐的那个夜晚，我就成为新的人柱死去了，彼世之人不能前往此世。”
尽管已经有预感，听到archer承认自己是死人以后，lancer还是感觉难以置信。对方一直扮老成，他心底却当archer是个半大孩子，但眼前鲜活的少年早就化作了白骨。
“而且这样就足够了。”少年平静地说，“是我自己选择成为人柱的，所以这样就足够了。”
哪怕需要庇护的村庄早已不在，忌讳疏离他的村人都离去，他仍然决定继续承担自己的职责，直到诅咒彻底消散的那天。
日出时分，黑潮见到日光的一瞬便消融了。白衣的少年不见了踪影，lancer四处寻找以后，想到archer会去的地方，来到象征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鸟居，少年站在阶梯上倚着红得发乌的柱子等待他。
“没想到你会不知不觉回到这里，也许是你送给我的面具使我们结缘。”少年从柱子上起身，大概是临近别离，他不像先前那样着急赶人黑着张脸，眉目舒展而平和。
虽然lancer想说你扮起凶来真的不吓人，可话一出口，archer说不定会一气之下不肯来送他。
lancer看了眼手上从少年身上夺过来的面具，时隔许久，它仍旧被保存得很好。庙会上售卖给小孩的面具，是为了混淆孩子的身份，避免被恶神带走神隐，他却因此结缘。
archer第三度目送对方远去，这回他看对方过了河桥彻底脱离彼世才安心离开，他无意识摸了一下怀中的面具，摸了个空，怔怔地望着空空如也的右手。
lancer背着露营用的背包，一步一步艰难地踏着台阶向上爬，他果不其然扑了个空，无论在哪儿都找不到神社的少年。
他做好了打长期战的准备，看谁能抗过谁，论毅力他是不会输给任何人的，何况他有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。然而计算有误，带的行李里打火机没油了，只好使用原始的钻木取火。
钻了快一个小时，眼见得冒烟了，lancer连忙趴下来使劲吹落叶里的火星，一场急雨浇灭了他的晚餐。他垂头丧气地盯着被他护在身下，还是渐渐微弱的青烟。
“笨蛋。”
有人小声骂了一句，头顶上投下淡红的阴影，lancer抬起头，是名白发白衣的童子，对方举着红伞。
“我按照约定过来看你了。”lancer擦了擦鼻头，几道烟熏出来的黑灰道道留在着这张灿烂的笑脸上。
“我不记得有这样的约定。”男孩皱着眉头。
“我也忘记过你一回，彼此彼此。”
“你为什么要回来？”
“你真喜欢重复以前说过的话啊，就不能有点新意嘛。”lancer撇嘴，“而且如果所有人能好好听从忠告不重蹈覆辙，你也不可能被困在这个鬼地方了。”
对方长长看了他一眼说：“就算你来见我，也不会有任何改变的。”
“你没法出去，我就过来了。这也算没什么变化吗？而且要不是一直偷偷关注这里，你怎么可能来这么快。”
archer深吸一口气，问道：“你发现天上有什么变化吗？”
“下雨了？”
“天快黑了，如果你想在涨潮前到安全的地方的话，就丢掉你的这堆破铜烂铁，跟我过来!”
“诶，那我今天的晚饭就没着落了，你假如在看着的话，就早点来提醒我嘛。”lancer试图挽回自己的锅碗瓢盆野炊工具。
“少啰嗦，你的晚饭我会赔给你的。”
“还有我的帐篷……”
“住宿的地方之后再说!”
不知不觉，lancer排除了留宿以外的所有选项，少年也似乎忘了，他是为了赶走神社不受欢迎的客人而来的。
end
